手指停在门上的密码锁界面,时栩犹豫着。忽然,时栩想起半个小时前赵湘湘跟她说的一段话。她告诉时栩,既然已经确定了心意,就要变得勇敢一些。感情的事情,只能靠自己,唯有自己勇敢才能争的来自己想要的。时栩深呼吸,输入密码,门打开了。家里没有灯光,幽黑一片。时栩的心沉了下去,原来江准还没回来。她换好鞋,从包里拿出手机,打开微信发现她下午发出的消息,江准到现在都没回。就着手机屏幕的光,时栩慢悠悠地往客厅走去,边走边盯着聊天界面,一连设想了许多江准没空回她消息的可能。忽然,餐厅方向有点小动静。时栩停下朝那边看过去,居然看到吧台边坐着一个熟悉的背影。江准在家?时栩注视着他的背影,没有开灯,微弱的自然光混在窗外别家的灯火照在江准的衬衫上,这是时栩第一次从江大律师身上看到颓丧的影子。吧台上,摆着一瓶红酒。与江准在一起几个月,时栩倒是没有他喝过酒的印象。“江准?”时栩远远地叫了他一声。背影稍稍动了动,没转过身也没回头,只传来一声闷闷的“嗯”作为回应。时栩轻步走过去,路过灯的开关下意识把灯打开。屋内瞬间亮堂起来。“别、别开灯。”急促又低哑的声线进到时栩耳朵。时栩感到一刹那的意外,之后连忙照做把灯关上。黑暗重新包裹住眼前的空间,时栩往吧台走,绕到江准的侧后方停住。不知道是不是时栩的错觉,从这个角度看去,她似乎看见江准的眼眶有什么在闪着晶莹。“江律师,你,你没事吧?”时栩小心翼翼问着。江准小幅度地摇了摇头,没说话。可是分明,时栩感觉出靠近他的地方充斥着低气压,她也不好意思多问,左思右想只能想到早上的时候他被一通电话叫回家,说有家事要处理。所以,是家里有什么事情?这么一想,时顿时栩觉得可能性很大。“江律师,今天早上的事情都解决了吗?”时栩不好意思直接问江准的家事,只好另辟蹊径。江准晃了晃酒杯,说:“没什么事情。”“哦。”时栩很轻易地察觉出江准并不想跟她提起具体的事情。原本她还打算与江准坐下来面对面,好好谈谈,但目前这个状况,时栩觉得不太合适。于是她说:“那你早点休息,我回房间了。”江准没说什么,时栩失落地转了身。刚迈出一步,身后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。“时栩,我们结婚挺久了。”时栩愣在原地,迈出的步子收了回来。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寒意,让她下意识打了个颤,浑身上下像是被冻住一样。足足过了一分钟,时栩才呆呆地问了句:“怎么了?”江准放下酒杯,动作很轻,但与吧台桌面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,让时栩的心不由自主咯噔了一下,涌上不好的预感。“太久了,会耽误你。”江准顿了顿,又说,“其实已经耽误你了。”时栩怔住:“所以,江律师的意思是…”“意思是,最近有空的话,我们去趟民政局吧。”江准沉声道出了他的想法。那一瞬间让时栩感受到了被宣判死刑的惘然,天崩地裂,脑海里正历经一场世界末日,将她之前所有的信心顷刻摧毁。明明刚才在家门口,她都想好了怎样鼓起勇气,为自己争取一次。“你放心,除了婚前协议里的约定,我会另加额外的补偿条目。实在抱歉,时栩,耽误了你几个月。”江准的声音放得很低,从未出现过的低微。甚至在内心深处,时栩渴望的是江准喝多了酒,因而说出的话过于偏激。时栩轻扬起头,勉强抬了抬嘴角:“你怎么会这么想呢?”“当初结婚虽然迫于压力,但完全是,你情我愿的。所以,江律师你对我没有什么好抱歉的,也不需要什么补偿,我不需要。”“我不要。”时栩忍不住重复了一遍,她不需要补偿,更不要、不想要离婚。“晚安。”时栩忍住夺眶而出的泪,径直往自己房间的方向快步离去。空阔的餐厅又恢复了平静,昏暗的环境下,江准重新拿起那杯酒,微醺的眼睛盯着酒杯内晃动的液体左右漂浮。最后,他反手将酒泼进水池。他真的很不喜欢酒,从小到大在他的记忆里总少不了觥筹交错的场面,他的那位大忙人父亲几乎每天都在酒局里,如鱼得水。毕竟几乎都是江总坐主位,只有他叫别人喝不情愿的酒,而他自己从来都是尽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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